东宫偏殿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寂。那一点灵识在经历内探禁区的恐怖反噬后,如同受惊的幼兽,蜷缩于寒玉能量的包裹之中,缓慢地舔舐伤口,修复着几乎崩碎的灵体。

    谵妄的呓语不再出现,能量波动微弱而平稳,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冰冷沉默的玉石。

    外界的监控记录再次变得枯燥乏味,日复一日皆是“无异动”、“气息微弱平稳”。

    这种极致的平静,却让密切关注此地的几方势力,心思各异。

    乾清宫。

    朱棣看着影卫每日雷打不动的“无异动”报告,心中的焦躁与疑虑非但没有平息,反而与日俱增。

    那日的诡异呓语如同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。他无法理解那些词汇,却本能地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姚广孝“静观其变”的建议虽是老成之言,却难以消弭他掌控一切的帝王本性对“未知”的天然排斥。

    他再次翻出那些从李时珍过往中梳理出的线索——“麒麟山古洞”、“道教圣地”。

    纪纲带人秘密搜山已有一段时日,却一无所获,回报皆是“未见异常古洞”、“乡野传说多为附会”。

    难道方向错了?那异人的传承并非来自实物,而是某种更虚无缥缈的“机缘”或“顿悟”?

    又或者…姚广孝的猜测是对的,那呓语并非胡言,而是其修行到关键处的某种“天启”或“警示”?只是自己凡胎肉眼,无法解读?

    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。他既渴望那异人尽快恢复,展现神异,又惧怕其恢复后完全脱离掌控,甚至带来无法预料的变数。

    这种矛盾心理下,他对待东宫的态度也变得越发微妙。

    一方面,他继续不遗余力地供应着寒玉等物,维持着那极寒环境,甚至默许了工部提出的、进一步优化殿内“聚阴”符文的方案——无论有用无用,做了总比不做强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他却暗中加强了禁地外围的监控力量,不仅限于影卫,更调动了部分绝对忠诚的、修炼特殊瞳术或感应功法的内廷高手,轮班监视,要求他们记录下任何一丝可能被仪器忽略的细微变化。

    他就像是一个既期待宝藏又害怕守护宝藏的猛兽的掘金者,在渴望与警惕之间反复摇摆。

    帝心难测,静水之下,是汹涌的暗流。

    冷宫。

    枯槁老者听着中年人的例行禀报,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继续沉寂?呓语之后便再无动静?”他轻轻敲着桌面,“朱棣那边有何反应?”

    “加大了监控力度,调来了‘暗瞳’和‘灵嗅’,但并未有其他动作,依旧维持供给。”中年人答道。

    “看来我们的洪武皇帝,是既舍不得放手,又怕被反咬一口啊。”老者嗤笑一声,“那呓语…‘飞机’、‘CT’…倒真是有趣得紧。‘蜃楼’那边可有分析结果?”

    “回主上,蜃楼长老们亦无法完全解析,但一致认为,此非此界之语,其音韵结构迥异,似指向某种…极度发达的异文明之造物或概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