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偷眼觑了一下皇帝和面无表情的三皇子,继续慷慨陈词:

    “其二,弹劾其出身商贾,品行不端!陛下!士农工商,商为末业!

    张时安之父张三木,做着酒楼深夜,操持贱业,锱铢必较!

    张时安生长于铜臭之家,耳濡目染,岂有清廉自守之节?

    其虽侥幸得中状元,然商贾习性难改,如今更蛊惑皇子,妄议国策,其所求者,无非为其家族商路大开方便之门,行以权谋私之实!

    如此之人,焉能立足翰林,侍奉陛下左右?

    岂不玷污清流声誉,令天下士子寒心?!”

    这番话,可谓恶毒至极!第一条“结交皇子,图谋不轨”,是极其严重的政治指控。

    尤其在敏感的储位之争背景下,足以引发皇帝的猜忌,是杀人的刀。

    第二条“出身商贾,品行不端”,则是釜底抽薪,从道德和出身上彻底否定张时安,试图将他打回原形,是诛心的剑!

    殿内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杨涟、王肃等守旧派核心人物,虽未亲自出面,但眼神交汇间,皆流露出冷意。太子依旧垂眸,仿佛事不关己。

    “陛下!”三皇子再也忍不住,出列辩驳,“刘御史此言,纯属构陷!儿臣与张修撰相见,乃是探讨经史学问,咨询海事策论,皆为公事,何来‘密谋不轨’?

    至于其出身,英雄不问出处!我朝太祖皇帝亦曾……况且,张修撰之父本也是农户出身,因为要供儿子读书,这才做起了买卖。

    再说只是经营了一个酒楼,并没有挣下多大的产业,算得什么商出身?

    而且就算张修攥家中有些许产业,若依刘御史之言,莫非天下商贾之子,皆不可读书科举,报效国家乎?此论何其荒谬!”

    难道各位大人在朝为官之后,这京城遍地的商铺,就没一家与众位大人有关。

    李清泽的辩驳有力,但在“结交皇子”这个敏感点上,他的急切维护,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。

    刘御史显然料到三皇子会出面,他毫不退缩,反而提高了音量:

    “殿下!臣并非妄言!张时安若非有所图谋,为何频频私下求见?

    探讨学问,何不正大光明于翰林院?

    此其一!其二,其父张三木,刚在京城盘下铺面做起了生意,确为商贾,此乃事实!

    臣已查证,陛下若不信,可即刻派人前往查访!

    商贾之子,纵有才学,然其心必染铜臭,此乃天性使然!岂可委以重任,参与机要?”